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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老爷子恨不得投水堵住缺口,气得跺脚骂陈元基。
“你们天天带着大家闹,闹得去年就能建成的防洪堤到现在还没影。这下好了!什么都没了!”
陈元基被骂得脸色难看极了。
“叔,这不是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嘛!”
“还没到!咋?水已经淹到北关牌坊了还不算最坏吗?你说淹淹到哪儿才算最坏!把你这个村长的房子冲了毁了才算吗?”
辛老爷子的话憋得陈元基一个字也还不上。
与此同时,距离丁坝最近的房子坍塌了好几座。
陈元基后怕。幸好人都转移走了。
雨还在下,水还在涨,街外汪洋一片,街里的水没了腿。
整个码头村像是汪洋中的一片孤舟,还是一片在漏水的孤舟。
南关也好不到哪里,这里地势比北边低,洗马河的洪水越过洗马桥,直接把南关附近的房子淹了一层。
这场暴雨显然超过历史认知。陈元基仰着脸看着漏了的发白的天,觉得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他。
……
好在这样的惩罚没有无休无止,在辛家酒厂大门刚被淹到的时候,雨停了。
天还是那么阴,但好歹没雨了。
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姜崖和陈元基赶紧组织人统计受灾情况。
受灾最严重的还是丁坝。今年雨水大,后半年如果再来一次暴雨,且来不及修复丁坝,洪流会直接冲进码头村,淹的面积很大更广更深。
距离丁坝最近的老房子也坍塌看不少。这些房子还是解放前建的土坯房,泥砖做坯,麦秸、狗尾草等纤维多的植物做为填充材料,相当于现在的钢筋。然而这样的老房子年代太过久远,靠近堤岸经常受淹,这一次终于顶不住了,塌了,毁了。
姜崖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倒掉一半的土房子们,很不好受。陈元基故意领着上次来他家开会把他喷得狗血淋头的几个老爷们,一起看看受灾现场。
这几个老头义愤填膺,边淌着水边骂。 “要不是他们郭店村人没日没夜加t固他们那边的丁坝,把洪水往咱们这边赶,我们哪能受这个灾?”
姜崖忍了忍,耐心地把上次水利专家讲的话又说了一遍。丁坝只是有利于淤泥沉降,且问题不在于丁坝。两岸建了二十来座丁坝,像蜈蚣腿一样,都伸出脚来挡一下,非常不利于泄洪,流不下去只能往两岸流。
这几个老头压根听不进去,还让姜崖把工作重心放在修复丁坝上。陈元基气得半死,正想怼回去,却见对面有人连哭带嚎地跑过来。
“出事了!我三大爷三大娘被房子压死了!”
所有人大吃一惊。
姜崖心里一凉,“不是让他们转移去乡政府了吗?”
陈元基拽住对方的胳膊,“还有气吗?赶紧送去医院!”
对方哭着说:“哪里还在气!房子塌了!我只看到了他们的腿……”-
这一天。竹坑乡码头村挂起了白布,响起了催人泪唢呐声。村里人全是沾亲带故的,死的这两位又是村里的长辈,大家见面时互相叹着气,咒骂着老天爷,咒骂着对岸,唯独没有人意识到这样的悲剧本不该发生。
葛兴国给县里上报灾情。这次全县上下受灾最严重的不是竹坑乡,因灾死亡的只有竹坑乡。
从县里灰头土脸地回来,葛兴国把大家叫到一起,拍着桌子说这次一定要破除万难,今年内把防洪大堤修好。
王学海无奈又无语地说:“谁能想到他们两个人偷偷回去房子里。”不然,这样的悲剧也不会发生。
“还是我们的工作没做细。这次悲剧我负主要责任。”葛兴国叹气,“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,要派出专人盯着,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再回去。”
据说三大爷三大娘是因为惦记家里竹席下面压着的五十块钱,这才结伴回去拿。他们害怕别人担心,以上厕所为理由,偷偷跑回去,结果堤破了,水来了,被压死在倒塌的房子下面,和五十块钱永远的在一起。
究其原因,还是因为大堤。
大堤要是早一天建成,码头村也不用每次都担惊受怕。
大家都知道这件事难上加难,遇到的阻力难以想象,一个个都低下头不吭声。
姜崖站起来说了两点建议。
第一,工作要两头做。既要做通码头村的工作,也问做好对岸郭店村的工作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要化解冰冻也不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。两岸之间的敌视已经存在几十年,还是要从利益两个字出发来劝和。幸好现在出现码头村大开发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,不仅对码头村,对郭店村也非常有利。重点是要让两村看到明显的好处。
其实开发金竹村和梁家洼村时,也用的这样的招数。人皆为利往。这一点真香谁也逃不掉。
只是,难办的一点在于,郭店村是另外一个省的,如何打破行政界限,跨行政系统协同发展,仅仅依靠竹坑乡是远远不够的。
听到这里,葛兴国点头称是。他这次去县里挨批的同时,也跟县里领导讲到这件事。
但是,县里也要跟市里,市里跟省里,省再和隔壁省层层沟通后,才能再从省里返回各自的市县镇村……这样沟通完一圈后,即便有了一定的合作意向,至少也得一两个月。竹坑乡实在等不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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