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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大病一场后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覆在血肉上,隐约能瞧见他眼周的血丝,眼底的红未曾消掉,他面无表情,带着崔祥祝往云殿寝殿这边走。
马上入夏,桃花开了又败,落在地上被小太监们扫成一座座花瓣山,要是被风吹过又像是山体滑坡一般倒下去,又要接着扫。
原本他们也想直接清理了扔出去,奈何被崔公公拦住了,说十九大人闲来无事就爱看着这些花花草草,放在那十九大人欢心了皇上也跟着高兴。
见到来人是遥如意,顾回舟眼底终于有了温度,他摆手,崔祥祝立马停住脚步转了方向。
留下两人一道往回走。
遥如意一凑上来就忙摸着男人手腕,他可是记得昨夜男人的手腕及手臂是何等的滚烫,如今摸着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微凉,他默默嘟囔,“还没入夏,你穿这么少做什么?”
声音不大,好似心中不满又顾及对方权势不敢大声张扬。
“呵,”男人一声冷笑。
“你就这点出息。”
遥如意不满,但他确实是男人说得这般,临进门又实在不忿,他板着脸,一副宁折不弯的模样,抢先皇帝一步进门,大步迈进去怒气冲冲坐在床上,眼睛瞪着无声看向顾回舟,好似在说,“没出息?”
“嗯,十九大人出息了。”
遥如意,“……”
顾回舟能感觉到自己从内而外的体虚,他此番发热并非外在影响,自体内而来的怒气是汤药掩盖不住的,只有他自己通了心底郁结的气,方能消解。
长呼一口气。
他路过遥如意身侧,伸手揽住对方瘦削的肩膀,带着人到龙椅上坐下,他坐在龙椅上,就让遥如意坐他腿上。
“我为什么不坐椅子?”
男人沉默,好笑又好气的看着怀中人,半晌,“你想坐哪儿?”
遥如意眼神闪躲,磨磨唧唧,“坐你腿上也行。”
“呵。”
顾回舟满意了,他桌上的奏折不多不少,也因为这两日的发病让十三十四气急,大半的奏折因为全是废话被十三筛出去大半,只留下尚有些脑子的奏折留下来给皇帝审批。
草原人一早启程回了草原,原辽托人给皇帝带话,圣女改了主意,夫婿一事记不得。且南边开垦一事,草原等着陛下的指令。
跑得真快。
“陛下,这是梁复的折子?”
顾回舟冷哼,他们的消息倒是灵通,自曹力和张玉强两个太医被他扣住,梁府就动作不断,更是在原辽把乐无忧侍女交给他后频频上奏。
【臣在前两日知晓家父在先帝在世时做的一些荒唐事,臣心痛万分,恨不能回到当初拦下家父的荒唐行径,让其犯此大祸。梁家自知罪孽深重,还望陛下从轻发落。】
“从轻发落?”
遥如意冷脸,梁家私通宫中御医与妃嫔,陷害忠良罪无可恕。
竟还想着从轻发落?
他板着小脸,转身对上皇帝的视线,坚定摇头,“陛下。”
顾回舟盯着怀中人看了几眼蓦地笑了,他自认不是昏君,也不想成为像先帝那般混迹在后宫中最后被后宫吃掉的无能帝王。
但此时好似被怀中人下了钩子,恨不得带着人隐匿在山林中。
什么顾家王朝,和他有什么关系?若是顾家王朝自此断送在他手里,岂不是如了那帮人的意,皆大欢喜罢了。
一声轻笑,“不够。”
什么不够?遥如意不解。
“梁家手握一半虎符,能调动京中驻军。”顾回舟视线微眯,“况且朕的太子皇兄尚未露面,若是自此梁家满门抄斩,岂非留下一个隐患?”
“那又怎能任由梁家自此逍遥法外下去?”
“不,”顾回舟反驳,“朕还真当不了那么大度的皇帝。”他说到一半,笑意涔涔看着怀中人,伸手点点自己的唇角,“遥如意,亲这。”
“朕与你细说。”
遥如意闻言盯着皇帝所指的地方,他瞧着那处唇瓣不如先前那般红润,自昨夜开始便透着几分苍白,心底蠢蠢欲动,俯身就要上前,但突然想到了什么,他一顿。
“前几日与先生论男女之情。”
“先生所言,只有成婚男女才可以做这般亲密之事。如若未成婚,那便是轻薄旁人。”他神色认真,“陛下,我在轻薄你吗?”
两人相顾无言,顾回舟眼底闪过沉默,他良久才笑出声,“不是。”
“王千山胡说八道。”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给蘑菇纠正,“若是朕愿意,你也愿意。何谈轻薄?”
“朕问你,愿不愿意?”
点头,“愿意的。”
“嗯。”男人声音低沉惬意,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让他眉眼都跟着舒展。
感受到嘴角如蜻蜓点水般被人啄了一下,顾回舟不由“啧”了一声。
但抬头瞧见遥如意眼底雀跃欣喜的神色他微怔,眼睫在眼下打上一片阴影,他今日换上一身黑色金丝长袍,显得肤色愈发白皙,被润了一番的唇色红润些许,整个人笑起来也更显气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