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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学子被石台将将拦下,而稳稳放在汤池边的青绿色碎瓷花盆倒在地上,碎成了数百块碎片。

  皇帝幽幽起身,脸色黑成一片,眸中闪过杀意,再无耐心询问这二人,“带走!”

  “狗皇帝!你早晚要下地狱!我们兄弟二人再黄泉路上等着你,昏君!残暴无能!”

  “先生!学生没能为您报仇,学生惭愧——”

  两人嘴被听得烦得要命的禁军堵上,终于得以安静。

  崔祥祝连忙上前把那株蘑菇用袖子捧起来,也亏得这几日被照顾得好,就这么摔在地上也没磕着碰着。

  “陛下!陛下放心,蘑菇好着呢。”

  十四皱眉站在一旁,重重跪在地上,“陛下,十四认罪。”话音刚落,他抽出长剑,便要直直刺向腹部——

  “啪!”

  一块玉碟碎片与长剑打在一处,重力促使长剑方向偏斜,对着腰侧的空气刺去。

  “陛下?”

  顾回舟接过蘑菇,转身,“查清楚怎么进来的。”

  十四放下长剑,“是!”

  禁军被安置去宫中各处巡查,顾回舟捧着蘑菇回到云殿。

  “陛下!陛下可有伤着?您等等,奴才这就传太医。”

  崔祥祝说着就要转身。

  “不必,把人带下去。”

  “那这蘑菇……”

  顾回舟愣了半晌,“明日送个新花瓷过来。”

  “是,那奴才不打扰陛下歇着。”

  崔祥祝明显还是不放心,他临关门时还不忘往顾回舟那边看两眼,直到现在他这心头还砰砰直跳。

  这十三怎还不回来,光十四一人守在宫中他放心不下。崔祥祝抬头看看天,不行,他今晚不能走。

  这么想着,总管太监回去多穿着一身冬衣,依靠着小门坐在地面上。

  殿内。

  腿上还套着浸湿的裤子,湿透的布料粘在身上让顾回舟十分反感。他低头时才注意到大腿内测的一道血渍。

  他回想,那便是长剑击碎玉碟飞来的碎片,在腿上割出一道伤。

  习惯性摸着手腕,手腕上空无一物,那条玛瑙串儿也散在了汤池边,皇帝眉宇间又染上一抹烦闷。他用太监留在房中的水将身上擦了个便,头发仍贴在肩上。

  顾回舟不再管。

  他将蘑菇安置在茶杯中,根上带着些土,茶杯刚好。

  眼中被疲惫占满,顾回舟终于轻声一笑,“竟和杯口一样粗细。”将土放进去些,也只能再放下一点点菌杆。

  那便委屈仙君了。

  用手按再额头上,顾回舟熄了灯泻力一般倒在床上,他任由头发湿漉漉垂在一侧,腿上的伤也懒得上药。

  烦闷与倦怠在同一刻翻涌而来,几乎要将他淹没。

  “啊——”

  “啊——”

  “陛下!臣——”

  “顾回舟,皇上在九泉之下定会后悔有你这样的儿子!唔——”

  “不要!不要!我不想死,我不要!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血腥味血洗皇宫,那日他亲手杀了里通外国贪污受贿的官员不下几十,皇宫自此接连一个月都被血腥覆盖。

  新入宫的宫女总能听见老宫女说,新皇登基那年,宫中连雪都用人血染红了。

  肃清了朝中几十位大臣。

  从那之后再没有人提过改朝换代之事,也再没有人问新帝是否能拿得出皇帝遗诏。那些妄想接废太子回宫上位,扶植其成为傀儡皇帝之人从此销声匿迹。

  顾回舟躺在床上,眉头狠狠皱起,他额头划过冷汗,睡得及不安稳。双手轻轻颤动摩擦过床榻,手背上的青筋也随着调动,彰显主人的不安。

  梦中的血海,尸体,尖叫,求饶等两年前的场景如再现一般充满他的脑海,一双血色的鞋一步步靠近。那双动人却没有光彩的眸子猛然抬起,乐无忧站在一群死去的大臣中间,直勾勾盯着他。

  “乐无矜?”

  顾回舟听见自己在问,“你怎么在这?”

  “当然是来看看你杀了多少人。”女人明艳精致的眉眼统统变成红色,一双血泪从她眼中往下流,乐无忧的嘴一张开股股鲜血往外喷涌。

  顾回舟往后退一步,“怎么不待在后宫?还是你想回草原。朕派人——”

  乐无矜瞪圆了眼睛,她用手掐在自己脖子上用力捏紧,破碎的话从她嘴里吐出来,伴随着血块滚落在精美的太后华服上,原本明黄色的锦袍被鲜血染成绯色。

  她脚下穿着的绣花鞋早就被鲜血浸湿,踩在地面上留下一串血脚印。

  “我不是被你杀死了么?皇帝。”

  “我!”顾回舟猛颤,顺着女人的视线低头,他能听见脖子发出的铁锈声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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