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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虔诚, 极尽认真地唤了一声:“明烛。”

  有风吹过,绿叶婆娑, 像是浮动摇曳的经幡。

  这是方青阳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凝望, 在明暗交叠的光影里,他看见了一位神明。

  沈明烛笑意盈盈地“嗯”了一声,他收回手, 老神在在道:“年轻人还是要量力而行, 每次都这么突破极限, 对你没有好处。”

  他明明也很年轻,故意装出这幅过来人的模样,好像他多有经验似的。

  方青阳知道沈明烛想让他轻松些,他差点就要笑出来了,可他忽而想到沈明烛或许确实很有经验。

  这种突破极限的事情这人十年来一定没少做,为重新修行这人一定吃尽了苦头。

  一旦想到这里,这笑意便化作利刃如鲠在喉,即便勉强挤出, 也必带着淋漓的鲜血。

  “明烛,你怎么……”方青阳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被牵引着运转,可他没在沈明烛身上感受到半点灵力波动,他有些担心这是某种禁术。

  他踟蹰着补充:“如果你不方便说就算了,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吗?”

  “是魂力。”沈明烛温和浅笑,“我筋脉俱废,但灵魂并未受损。”

  “魂力?”

  方青阳知道这个,有人天生灵魂之力强大,于修炼一途便得天独厚。

  只是修仙界从来将此当做上天馈赠,是出生时不可改变的天赋,至多随着修为提升增长几许,从未听说过还能单独修炼此道。

  以方青阳不算广博的见识,他懵懂知道这是件极了不起的事情,但终究感受不深。

  是以他此刻只是很兴奋地说:“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,你那么厉害,你一直都是天才。”

  他激动得语无伦次。

  多少年后,当年宗门大会上的惊鸿一瞥再度映入脑海。

  他想起沈明烛一身白衣翩然,持剑傲然而立,光芒万丈,站在属于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冠席上,扑面而来的意气风发,无人能敌他半寸风华。

  那时的沈明烛是多少少女的闺中梦里人?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,他也暗暗幻想自己能当一天的沈明烛。

  不用多,这样万众瞩目的荣耀,一刻就已足够。

  时隔多年,原来他仍清晰地记得当初的震撼。

  过往与当下的情绪相互映照,在这一刻,世人加诸在眼前少年身上的诸多骂名全都不重要。

  说他自负,说他嫉贤妒能,说他龌龊,说他蛇蝎心肠……难消他光芒。

  他是沈明烛啊,以他的天资,谁能让他生出嫉妒之心?谁配叫他钦羡?

  沈明烛也当然可以自负,他就应该眼睛长在头顶上,天下豪杰万千皆不入他眼,他有这样的底气,谁又能说他一句不是?

  何况……

  何况相处以来,沈明烛温润而泽,如清风朗月,什么时候给过旁人压迫感?

  方青阳不相信,连杀一个恶人都要叹气、连面对欺辱过自己的小人都能宽容以待的人,会出于嫉妒残害同门师弟。

  沈明烛是被陷害的。

  一个如此粗陋的算计,让沈明烛修为被废、筋脉俱断、双目失明。

  方青阳难以形容此刻的感受,在酸涩之余,胸腔还逐渐燃烧起一抔烈火,连带着浑身血液都沸腾。

  ——他亲眼看见了一桩荒唐闹剧,有人试图用卑劣的手段毁了一代天骄。可天才始终是天才,被打入深渊一万次,也能一万零一次重新站立在顶峰。

  “因为你是沈明烛啊!”方青阳说。

  *

  离开的路上,鲁聪不情愿地问:“你真要交一千灵石出去?”

  “是五百。”胡富奎冷静分析:“你我一人一半,这么多年的积蓄,再找人借一些,五百灵石还是能拿得出来的。”

  鲁聪未曾想他这么决绝,震惊地问:“你疯了?就不想想别的办法?”

  胡富奎看了他一眼:“那不然呢?”

  他眸光晦暗:“你没注意到吗?包裹是他自己清点的,而且,我灵石刚拿出来,方师兄还没说话,他就知道是十块下品灵石了。”

  这个“他”是谁不言而喻。

  鲁聪倒吸一口凉气,“你的意思是,沈明烛没瞎?他在装?那他的目的是什么?”

  胡富奎翻了个白眼:“你能不能动点脑子?沈明烛全程眼睛都被蒙着,他瞎不瞎重要吗?这说明的是,沈明烛有不借助双眼就能看到的方法。”

  鲁聪尝试思索,然而无果,他虚心请教:“那会是什么方法?秘术?秘宝?”

  胡富奎瞥了他一眼,“我怎么知道?沈明烛上个月还一口一个‘爷爷’地叫我们,哪来的秘术和秘宝?”

  电光火石间,鲁聪仿佛猜到了什么,他心一紧,着急地问:“难道是宗主?”

  沈明烛曾是宗主视如拱璧的大弟子,难道事隔十年,宗主终究还是心软,打算重新恢复他的名声地位了?

  未等胡富奎回答,鲁聪便神色焦急地自问自答:“一定是的,我就说方青阳怎么会在这里,还对沈明烛尊敬有加,他一定早就得到了消息!该死,他要踩着我们俩做人情,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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