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我怎么样,与你无关!

  沈知念只顾攥着帕子闷头往前走,绣着金线的裙裾在青石板上扫出沙沙声响。

  方才宋鹤鸣的无赖行径像根刺扎在心头,她咬着牙深呼吸几次,仍觉得胸腔里堵着团无名火。

  可转念一想,跟个混不吝计较实在掉价。

  春喜和沈孽桃低着头跟在后面,大气都不敢喘。

  沈孽桃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抖,春喜不时偷瞄沈知念紧绷的侧脸,两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。

  突然,沈知念猛地刹住脚步,她转身盯着沈孽桃发红的耳尖,语气难得放软。

  “阿桃,你既然不想嫁给徐老爷,那之前可有相中的人?”

  沈孽桃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浑身一僵,红晕瞬间漫上脸颊,连耳后都烧得通红。

  她绞着帕子忸怩片刻,终于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  “是谁?”沈知念问。

  沈孽桃的耳垂红得几乎要滴血,手指死死揪着裙摆。

  她偷瞄了眼沈知念的神色,又慌忙垂下头,喉咙里像是卡着块蜜饯,黏得吐不出话来。

  “阿桃!”春喜急得跺脚,杏眼圆睁,“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?你难不成真要去给那糟老头子当小妾?”

  沈孽桃被这一吼惊得哆嗦了下,怯生生地说道:“大姐姐,我......我,我心仪的是......之前在私塾教弟弟们念书的先生。”

  她话音越来越轻,尾音几乎消散在风里。

  沈知念眉梢微动。

  她对那人有些印象,之前同宋鹤鸣一同回沈府时见过一次。

  那人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,生得唇红齿白,明明身形单薄如弱柳扶风,讲起经义时却目光如炬,字字铿锵。

  “他知道你的心思吗?”

  宋伊桃话音刚落,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还伴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响。

  宋鹤鸣喘着粗气从转角冲出来,锦袍下摆沾着几片草叶。

  他不由分说扣住沈知念纤细的手腕:“跑这么快做什么?一溜烟就没影了!”

  温热的掌心隔着衣袖烫得沈知念莫名烦躁

  “松开。”她冷着脸抽手,腕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晃。

  她侧身避开宋鹤鸣,“好端端追上来,又想耍什么无赖?”

  宋鹤鸣叉着腰直起身子,墨玉发冠下碎发凌乱。

  他突然重重叹了口气,脸上少见地露出懊恼神色:“方才是我莽撞了。那个马球......”

  他喉结滚动两下,别开脸嘟囔,“是我着急,不该冲你发脾气。”

  沈知念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,连个眼神都吝于给他。

  她望着远处摇曳的柳枝,眉心微蹙,满脑子都是沈孽桃的婚事。

  徐老爷缠绵病榻,眼看就等不得了,而那个书生......

  沈知念咬了咬下唇,就算他对沈孽桃有意又如何,以他的身家,怕是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,更别提一千两的聘礼了。

  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府?”宋鹤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带着几分试探。

  沈知念正出神,恍惚间下意识“嗯?”了一声。

  宋鹤鸣见状,误以为她还在怄气,于是压住性子劝她。

  “知念,阿狸她跟你不同,她自幼生长在戏班,性子直来直往惯了,没那么多卑劣的小人心思......"

  话音未落,沈知念猛地转身,她刚压下去的情绪,又陡然被刺激起来。

  许阿狸与她不同……

  沈知念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。

  是啊。

  在宋鹤鸣眼里,许阿狸性子直爽、坦荡磊落……

  那她算什么?

  难道就是个心胸狭隘、斤斤计较的卑劣小人?

  自从宋鹤鸣结识许阿狸后,便常常夜不归宿,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,甚至还给许阿狸在外置了宅子过起日子。

  还有她的的生辰礼,也被他们任性弄坏。

  这桩桩件件,哪一件不是他们做的,可她一句重话都没说过。

  从始至终,沈知念不过是谨遵老夫人的教诲,一遍又一遍地在宋鹤鸣耳边提醒。

  要他牢记身为侯府公子的责任,莫要辜负了家族的期许,劝他勤勉上进,有所作为。

  可她得到了什么?

  宋鹤鸣说她无趣,说她迂腐,还执意要娶许阿狸做平妻。

  这半年来,他亲手把一把把利刃狠狠刺进她的心窝,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
  即便如此,她还是强忍着满心的悲戚,选择了和离,给了他所谓的自由。

  如今,他竟还来替许阿狸开脱,指责她不够大度……

  整个南洲城,谁都可以因为不了解而误会她,独独他宋鹤鸣不行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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