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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温胜寒瞥了一眼,《沉静如海》,是部老片了。

  他抬手把她拉回怀里抱住,道:“就这一部吧。”

  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,昏黄的灯光给整个房间镀了一层柔光,旁边的小型香薰加湿机在运作着,不停地喷出水雾,营造出一种舒适又轻松的氛围感。

  顾蜻游在他怀里动了动,调整成一个最舒适的姿势。

  两人安安静静地看起了电影。

  故事发生在二战时期,一个德国军官和一个法国少女含蓄而克制的爱情故事。

  敌对的立场,紧张冗长而令人厌烦的战争氛围,都为两人的感情进一步发展设置了天然的屏障,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情愫就注定只能在不经意间的对视、若即若离的接触中流动。

  屏幕的光打在顾蜻游白皙的脸上,跳动着时暗时明。

  她看得很认真。

  温胜寒收回目光,思绪早就已经飘远。

  不是因为他早就已经看过这一部电影,而是因为刚才在书架那边看到的那些资料。

  是顾蜻游在美国时看心理医生的诊断记录。

  轻度抑郁及重度焦虑。

  最开始的一张是三年前,那时候她刚到美国一年,而最新的一张诊断记录是在半年前,应该是她回国之前做的,显示痊愈。

  这个结果丝毫未减轻他看到那些资料时,心脏产生的抽痛感。

  他想起了那幅买下后挂在家里的画,终于明白了看到那幅画时,产生的那种撕裂的、突兀的情绪波动的源头了。

  而这一切,都是在他不知不觉中催化产生了。

  是他造成的。

  而此时此刻她正安静而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,发顶时不时蹭过他的下巴,带着浓浓的眷恋。

  温胜寒承认,在这么一刻,他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后悔和后怕。

  过去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候,他总觉得自己是在为她好,他让她依赖他,但又怕她太过于依赖他。正是因为知道她太过爱自己,才会产生害怕。他身处泥淖,自知无力承受回馈她的爱意。

  多年前两人决裂那天,她在他面前脱下衣服的瞬间,他是惊而怒的,可随之而来的,是无以复加的心疼。

  因此,他也更怕她会因这种爱催生自毁的倾向,于是才选择了一种自以为是“对她好”的方式去结束她的感情。

  原以为是托举,结果是推进了另一个深渊。

  他不敢想,如果不是轻度的抑郁呢?如果是更严重的心理问题呢?如果她没办法自己爬出来呢?

  像是有一根鱼刺卡在喉咙,他心脏一抽一抽地痛,缓缓吐出一股浊气。

  他过去总希望她能独立成长到独当一面,可是却在无形中忽略了一个道理,人和植物一样,没有养分的滋养,再怎么努力,也很难长成参天大树。

  植物需要阳光水份,而人需要爱意。

  她不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孩子,曾经短暂拥有的爱意,最后都没有抓住。

  她奶奶的去世,对她来说打击已经足够大了,他曾经是那条把她拉出来深井的绳索,最后却又被他亲手割断。

  所以她理应是要恨他的。

  人总会被年少时不可得之物所困,有些人想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,就已经竭尽全力、精疲力尽了,更遑论向上生长成参天大树。

  是他太过傲慢了。

  加湿器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了运作,昏黄的光线下,故事在女主角眼含泪光地说出那句“再见”后结束,电脑的屏幕陷入黑暗。

  怀里的女孩子用头蹭了蹭他的颈窝,吸了吸鼻子,缓缓打了一个哈欠。

  温胜寒回神,低头问:“困了吗?”

  睫毛被生理性的泪水打湿,她的声音也像是泡过水的海绵,软塌塌的:“还好。”

  话音刚落下,她又打了一个哈欠。

  温胜寒便沉默地收拢手臂,把她抱得更紧。

  “不想睡觉的话,我们来聊一聊吧。”

  “蜻游,你在美国的那几年,是不是过得很难受?”

  怀里的女孩子身形一僵。

  温胜寒知道,自己这种行为更像是在减轻负罪感,对她曾经受过的伤害而言,不过是亡羊补牢,徒劳无功。

  可他还是压低了声音:“你愿不愿意和我说一说?”

  顾蜻游垂下了眸子,下颌线因为紧绷,而显得有些发白。

  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部电影所带来的情绪余震,有那么一瞬间,她很想哭。

  她不知道温胜寒为什么突然间会这样问,或许是为了关心,可那些话却轻而易举地牵扯出那些她早想翻篇的事。

  那些经历过的,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自我厌弃、痛苦挣扎,其实并不会因为药物的作用

  彻底消失,时间或许可以抚平,但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有刮骨疗毒般的自我接纳。

  很明显,她现在还做不到。

  两人的年龄差摆在眼前,她一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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